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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11-10

名家散文两百字-有没有250字的名家散文?

2000字的名家经典散文,不要爱情的?

法.莫瓦特

法利.莫瓦特(1921一 ),加拿大作家。主要从事纪实文学和科普读物的写作。主要作品有《鹿苑中的人》和《联队》等。

人类在幼年时期便已认识到有几种基本力量支配着这个世界。希腊人生活在温暖的海洋岸边,他们认为这些基本元素是火、土、风和水。最初,希腊人的生存空间较为狭小与封闭,他们对第五元素并无认识。

大约在公元前三三。年,一个名叫皮西亚斯的爱漫游的数学家做了一次奇异的航行,他北行到冰岛并且进入了格陵兰海。在这里他遇到了莹白、凛冽却极为壮观的第五种元素。他回到温暖、蔚蓝的地中海世界后,费尽力气地向国人描绘他所见到的景象。他们断定他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尽管他们有丰富的想像力,却怎么也设想不出这种偶尔薄薄覆盖在诸神所居住的山顶上的白色粉末能有什么神奇的伟力。

他们未能认识雪的巨大力量,不能完全怪他们。我们这些希腊人的子孙在理解这一现象上也存在着同样的困难。

我们脑子里的雪的图景又是怎么样的呢?

那是蓝黑色的圣诞夜在雪橇铃声伴奏下逐渐进入的一个梦境。

那是我们有急事要赶路偏偏遇上车轮打滑空转这样的尴尬局面。

那是冬夜里一位女士睫毛上倏忽闪现的挑逗的微光。

那是郊区主妇把湿透的雪衣从淌鼻涕的小家伙身上剥下来时那无可奈何的笑容。

那是老人忆起童年打雪仗时迷蒙的眼睛里所泛现的欢乐的异彩。

那是一幅俗气的广告,劝你饮用太阳谷雪堆上的一瓶可口可乐。

那是树冠洁白的森林深处无比寂静时的那份高贵与典雅。

那是滑雪板飞驰时碾压出的轻脆碎裂声,也是摩托雪橇喷出的狺狺拌嘴声。

对我们来说雪就是这些,当然还会有别的相关图景,但它们都仅仅触及这个多面体、万花筒般复杂的物体最最表面的现象。

在我们这个星球上,雪是一只因自身分解而不断再生的不死鸟,它也是银河星系里的一种不消亡的存在。在外层空间某处,一团团无比巨大的雪结晶体与时间一起飘荡,在我们的世界形成前很久便已如此,在地球消失后也不会有变化。即便是最聪明的科学家和眼光最敏锐的天文学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在无垠空间里闪光的结晶体与某个十二月夜晚从静静的天空落到我们手心和脸上的东西,并无任何区别。

雪是在窗玻璃上短暂停留的一个薄片。然而它也是太阳系的一个标识。当宇航员仰眺火星时,他们所见到的是一个单色的红红的球休一一它那两个端顶除外,在那里发亮的覆盖物朝半腰地带延伸过去。正像羚羊在暗褐色草原上扭动它白色的臀部一样,火星是用它的雪原反照我们共有的太阳的强光,来向外部世界表明自己的存在的。

地球也何尝不是这样呢。

当第一个星际航行员朝太空深处飞去时,地球往后退缩,我们海洋、陆地的蓝绿色将逐渐消失,但地球隐去前的最后信标将是我们的南北极这两个日光反射器。雪在宇航员远望的眼中将是最后见到的一个元素,雪也将是外来的太空人最先可以瞥见的我们地球上的一个闪光体一一如果这些人有可以看东西的眼睛的话。

雪是晶状微末,在星际间简直渺不足道;可是在地球上它却以另一种面貌出现,它成了至尊的提坦①。在南方,整个南极洲大陆处在它的绝对控制之下。在北方,它重甸甸地盘踞在山岭峡谷间,而格陵兰这样的次大陆级岛屿实际上完全由它覆盖,因为冰川也无非是雪的另一种形态。

冰川是降雪过程中造成的;雪纤细柔软,几乎没有分量……可是它不断降落却始终没有融化。年复一年,许多个世代,许多个世纪过去,雪还是不断降落。没有分量的东西这时候有了重量。这波浪般起伏的白色弃置物似乎没有变化,可是在它寒冷的深处结晶体变形了;它们的结构起了变化,结合得更紧密了,终于成为黝黑的、光度较小的冰。

在地球最近的地质纪里,有四次,雪这样不断地降落在美洲、欧洲与亚洲大陆的北部。每一次,雪都使几乎半个世界的面貌起了变化。有如复仇女神,一股股足足两英里厚的冰川从中央高处朝外流淌,蹭擦地表,夺去上面的生命与泥土,在原始岩上留下深深的伤痕,简直把地球的石质表皮削去好几百英尺。雪还在降落,轻轻地,始终也不间断,不知多少万吨的海水从大洋里消失,它们被封冻在冰川里;而海洋则从大陆岸边朝后退缩。

在人类认识的自然现象中,没有哪一种在破坏力上能超过冰川。最强烈的地震也无法与之相比。海啸掀起的惊涛骇浪在它面前是小巫见大巫。飓风更是不值一提,喷吐烈焰的火山爆发也显得黯然失色。

冰川是雪的宏观形态。然而作为微观形态的雪却又是超凡绝俗的美的象征。人们常说没有两片雪花完全一模一样,事实上的确如此,不管是多少年前落下的还是在遥远的将来会落下的,世界上每一片雪花在结构与形态上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创造物。

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用在研究这种转瞬即逝的奇迹上。他盖了一座奇特的房屋,装置有恒冻而不是恒温的设备。房子和屋顶上有一个敞开的口子。逢到下雪的白天与黑夜,他就独自待在这冰冷的屋子里,用预先冻上的玻璃去承接落下的雪花,并赶紧用放大的镜头把它们拍摄下来。对他来说,这变化无穷、永不重复的第五元素就是美的化身,是顶礼膜拜的对象。

我们当中,和他一样拥有这种近乎中世纪狂热的人不多。事实上,现代人已变得麻木不仁,对这第五元素开始抱着一种自相矛盾的态度了。虽然我们会以怀旧的心情.忆起童年下雪时的往事,但我们开始越来越讨厌雪了。我们控制不了雪,无法按自己的需要改变它。对我们祖先的自然世界天空有益的雪能在我们建造的机械化世界里产生混乱。降落在纽约、蒙特利尔、芝加哥的一场大雪能使城市陷于瘫痪。在冻结的城市的周遭,它使我们的公路梗阻,火车停驶,飞机停飞,电线、电话线断裂。即便是一场不太大的风雪也会带来巨大的不便一一它引起车毁人亡,连殡仪馆老板也因为事情棘手而不想赚这笔钱。

没准我们还会变得更不喜欢雪呢。老人常聊起旧时美好的冬天,什么雪一直堆到屋檐那么高啦,雪橇在齐树颠的雪上滑行啦,这可不完全是无稽之谈。一百年前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可是本世纪以来,我们的气候在或升或降的周期性变化中出现了一个变暖的趋势,也可以说是回升(从我们的观点看)。这说不定只是一个短期的变化,紧接着很可能是一个下降的趋势。到那时,在这个结构脆弱的人工世界里,我们这些可怜虫又安在呢?我们还会喜欢雪吗?很可能听到这个词儿我们就会骂不绝口呢。

不过,那样的时刻来临时也还会有人活下来,而且不为这温柔却又无情的降落物所困扰。他们是真正的雪的儿女。

他们只是生活在北半球,因为南半球的雪区一一南极洲一一不适合人类生存,除非配备有不亚于宇航员那样的全套装备。雪的儿女环绕北极居住。他们是阿留申人、爱斯基摩人、北美的阿萨巴斯卡族印第安人、格陵兰人、拉普人、奈西人、楚克奇人、雅库特人、由迦吉尔人以及欧亚大陆和西伯利亚其他部族的人。

我们这些闭塞在自己的机械时代里的人沾沾自喜,满以为这些人不掌握我们高明的技术,必定是挣扎在生存线上,面临严酷的生存斗争,不会知道何为“人类潜能”。僵死地相信技术能带来健全的生活方式的人也许难以理解,我个人的经验可以证明,这一点对于许多雪的儿女并不适用。在我们从自己的贪欲和妄自尊大出发去干涉他们的事情之前,他们大抵上生活得并不错。也就是说.他们活得心安理得,跟别人和平相处,与环境和谐协调,能舒心地笑,可以尽情地爱,对普通衣食感到知足,从出生到死亡都怀着一种自尊自豪的心态。

那时候,雪是这些民族的盟友。雪是他们的保护神,是帮他们避开严寒的庇护所。爱斯基摩人用雪块垒成整幢住房。当点起简单的动物油脂灯时,室内就有了宜人的温度,尽管风在外面呼啸,水银柱降到零下五十多度。严严实实的雪提供了近乎完美的御寒材料。雪比木材更易于切割,也很容易修削成任何形状。雪搬起来很轻,如果用得恰当也很结实。一座内径二十英尺高十英尺的雪屋两个人在两小时内就能盖成。有特殊需要的爱斯基摩人常建造直径五十英尺的雪屋,而且让好几座联结在一起,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雪厦了。

所有的雪的儿女都以这种那种方式把雪用作自己的庇护所。如果他们是住木屋的定居民族,到冬天他们便在屋子四周垒起厚厚的雪墙。有的民族在雪堆里挖个洞,头顶支上鹿皮。只要有足够的雪,最北边的民族很少会受到严寒的侵袭。

雪也使他们的交通系统得以建成。有狗和驯鹿拉的雪橇,还有雪靴与滑雪板,他们几乎任何地方都可以去。整片雪国成了个四通八达的公路网。他们速度也不慢。狗队或驯鹿队一小时能走二十英里,一天走上一百英里是件轻轻松松的事。

雪使人们得以移动,雪又使猎物的行为有所变化,这就保证雪的儿女不至于挨饿一一别的方面他们和其他民族条件也差不多。在北冰洋的冰块上。雪的遮掩给了海豹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它们在冰上留了通气孔,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楚克奇或爱斯基摩族的猎人发现了这样的地方,在一边等待,直到看见一根长齿或树枝刺出,泄露了秘密。于是猎人便狠劲将长矛朝下面看不见的动物刺去。

在有林木的地区,驼鹿、麋鹿被厚厚的积雪“圈”在了几个狭小的地区里,变得跟牛栏里的牛一样易于宰杀。更为重要的是,所有的动物,除了空中飞的和在雪底下活动的以外,莫不在雪面上留下踪迹。初雪将大地覆盖后,从大熊到小野兔,全都变得易受猎人的袭击。

雪的儿女像了解自己一样地熟悉雪。近年来,不少科学家投身于研究这第五种元素,并非出于科学上的兴趣,而是因为我们神经紧张,宁愿来自北方的灾祸快点降临,或是因为担心说不定会打一场雪地大战。科学家投入大量时间与金钱,试着去区别无数种形态的雪花,并给它们起名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爱斯基摩人用来表达雪的种类与形态的复合词就不下一百多个,拉普人的也不相上下。住在西伯利亚北冰洋边的养驯鹿为生的尤卡吉尔人对雪面瞥上一眼,便能说出表层雪的深度、坚实度以及其中结冰部分的多少。

雪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时,这些北方人心里好高兴。他们在秋季欢迎初雪,到春天则为雪的消失感到遗憾。雪是他们的朋友。要是没有雪他们就无法生存,或是一一这在他们看来更加糟糕一一早就被迫流落南方,挤进我们的行列,为自己也茫然的目的而营营奔逐。

今天,在某个地方,雪正在降落。它可能稀稀拉拉地筛洒在寒冷的沙漠上,将一层白白的粉屑撒向闪米特语系某个游牧民族的黧黑、仰视的脸。对他们来说,这没准是个神谕;反正肯定是个征兆,于是他们感到敬畏,打着寒战,若有所悟。

雪也许正席卷过西伯利亚冰冻的平野或是加拿大的大草原,把夏季的地理标志统统毁去,使弯刀形的雪堆越积越高,堵住了农舍的门窗。在屋子里,人们只好耐心地等待。暴风雪肆虐时,他们休息;暴风雪过后,他们再开始干活。到春天,融化的雪水将滋养黑土里蹿出来的新苗。

在静静的夜晚,大片的雪花也许正飘落在大都市的上空;它在爬行着的汽车的灯光里旋出一个个让人眼花的圆锥体,它掩埋着现代人在大地上留下的伤口,为难看的脓包遮去一些丑。孩子们盼望雪通夜别停,好让早晨没有班车、街车和家里的小轿车送这些小可怜去上学。可是大人却耐心地等着,因为若是还不快点停下,雪就会破坏生存模式为他们制定的错综复杂的设计蓝图。

雪也许正急遽地掠过蜷缩在北极苔原某处山岩下的一堆帐篷。逐渐逐渐地,雪拥抱住一群把鼻子缩在毛茸茸尾巴里睡觉中的狗,直到把它们全都盖住,可它们睡得挺暖和。在帐篷里,男人女人笑了。明天,雪没准会够深够厚,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帐篷,雪屋讨人喜欢的圆顶会再次矗立,把冬天变成一段满是愉悦、歌声、闲暇和爱恋的时光。

在某处,雪正在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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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希腊神话中的神族。

李文俊 译

自然与人生

德富芦花

德富芦花(1868―1927),日本作家。代表作有《不如归》、《自然与人生》等。

此刻的富士的黎明

(明治三十一年一月记)

请有心人看一看此刻的富士的黎明。

午前六时过后,就站在逗子的海滨眺望吧。眼前是水雾浩荡的相模滩。滩的尽头,沿水平线可以看到微暗的蓝色。若在北端望不见相同蓝色的富士,那你也许不知道它正潜隐于足柄、箱根、伊豆等群山的一抹蓝色之中呢。

海,山,仍在沉睡。

惟有一抹蔷薇色的光,低低浮在富士峰巅,左右横斜着。忍着寒冷,再站着看一会吧。你会看到这蔷薇色的光,一秒一秒,沿着富士之巅向下爬动。一丈,五尺,三尺,一尺,而至于一寸。

富士这才从熟睡中醒来。

它现在醒了。看吧,山峰东面的一角,变成蔷薇色了。

看吧,请不要眨一下眼睛。富士山巅的红霞,眼看将富士黎明前的暗影驱赶下来了。一分一一两分一一肩头一一胸前。看吧,那伫立于天边的珊瑚般的富士,那桃红溢香的雪肤,整座山变得玲珑剔透了。

富士于薄红中醒来。请将眼睛下移。红霞早已罩在最北面的大山顶上了。接着,很快波及足柄山,又转移到箱根山。看吧,黎明正脚步匆匆追赶着黑夜。红追而蓝奔,伊豆的连山早巳一派桃红。

当黎明红色的脚步越过伊豆山脉南端的天城山的时候,请把你的眼睛转回富士山下吧。你会看到紫色的红之岛一带,忽而有两三点金帆,闪闪烁烁。

海已经醒了。

你若伫立良久仍然毫无倦意,那就再看看江之岛对面的腰越岬赫然苏醒的情景吧.接着再看看小坪岬。还可以再站一会儿,当面前映着你颀长的身影的时候,你会看到相模滩水气渐收,海光一碧,波明如镜。此时,抬头仰望.群山褪了红妆,天由鹅黄变成淡蓝。白雪富士,高倚晴空。

啊,请有心人看一看此刻的富士的黎明。

大海日出

撼枕的涛声将我从梦中惊醒,随即起身打开房门。此时正是明治二十九年十一月四日清晨,我正在铫子的水明楼之上,楼下就是太平洋。

凌晨四时过后,海上仍然一片昏黑。只有澎湃的涛声。遥望东方,沿水平线露出一带鱼肚白。再上面是湛蓝的天空,挂着一弯金弓般的月亮,光洁清雅,仿佛在镇守东瀛。左首伸出黑黝黝的犬吠岬。岬角尖端灯塔上的旋转灯,在陆海之间不停地划出一轮轮白色的光环。

一会儿,晓风凛冽,掠过青黑色的大海。夜幕从东方次第揭开。微明的晨光,踏着青白的波涛由远而近。海浪拍击着黑色的矶岸,越来越清晰可辨。举目仰望,那晓月不知何时由一弯金弓化为一弯银弓。蒙蒙东天也次第染上了清澄的黄色。银白的浪花和黝黑的波谷在浩渺的大海上明灭。夜梦犹在海上徘徊.而东边的天空已睁开眼睫。太平洋的黑夜就要消逝了。

这时,曙光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天空,海面,一派光明,海水渐渐泛白,东方天际越发呈现出黄色。晓月、灯塔自然地黯淡下来,最后再也寻不着了。此时,一队候鸟宛如太阳的使者掠过大海。万顷波涛尽皆企望着东方,发出一种期待的喧闹一一无形之声充满四方。

五分钟过去了一一十分钟过去了。眼看着东方进射出金光。忽然,海边浮出了一点猩红,多么迅速,使人无暇想到这是日出。屏息注视,霎时,海神高擎手臂。只见红点出水,渐次化作金线,金梳,金蹄。随后,旋即一摇,摆脱了水面。红日出海,霞光万斛,朝阳喷彩,千里熔金。大洋之上,长蛇飞动,直奔眼底。面前的矶岸顿时卷起两丈多高的金色雪浪。

相模滩落日

秋冬之风完全停息,傍晚的天空万里无云。伫立遥远伊豆山上的落日,使人难以想到,世上竟还有这么多平和的景象。

落日由衔山到全然沉入地表,需要三分钟。

太阳刚刚西斜时,富士、相豆的一带连山,轻烟迷蒙。太阳即所谓白日,银光灿灿,令人目眩。群山也眯细了眼睛。

太阳越发西斜了。富士和相豆的群山次第变成紫色。

太阳更加西斜了。富士和相豆的群山紫色的肌肤上染了一层金烟。

此时,站在海滨远望,落日流过海面,直达我的足下。海上的船只尽皆放射出金光。逗子滨海一带的山峦、沙滩、人家、松林、行人,还有翻转的竹篓、散落的草屑,无不现出火红的颜色。

在风平浪静的黄昏观看落日,大有守侍圣哲临终之感。庄严至极,平和之至。纵然一个凡夫俗子,也会感到已将身子包裹于灵光之中,肉体消融,只留下灵魂端然伫立于永恒的海滨之上。

有物,幽然浸乎心中,言“喜”则过之,言“哀”则未及。

落日渐沉,接近伊豆山巅。相豆山忽而变成孔雀蓝,惟有富士山头于绛紫中依然闪着金光。

伊豆山已经衔住落日。太阳落一分,浮在海面上的霞光就后退八里。夕阳从容不迫地一寸又一寸,一分又一分,顾盼着行将离别的世界,悠悠然沉落下去。

终于剩下最后一分了。它猛然一沉,变成一弯秀眉,眉又变成线,线又变成点一一倏忽化作乌有。

举目仰视,世界没有了太阳。光明消逝,海山苍茫,万物忧戚。

太阳沉没了。忽然,余光上射,万箭齐发。遥望西天,一片金黄。伟人故去皆如是矣。

日落之后,富士蒙上一层青色。不一会儿,西天的金色化作朱红,继而转为灰白,最后变得青碧一色。相模滩上空,明星荧荧。它们是太阳的遗孽,看起来仿佛在昭示着明天的日出。

山百合

(明治三十三牟六月十日记)

后山山腹长满了葱茏茂密的萱草。中间点缀着一两棵山百合。白花初放,犹如暗夜的明星。转眼之间,很快开满山麓,含笑迎风。而今,这花比午夜的星星还多。

登山访花,花儿藏在深深的茅草丛里,不易发现。

归来站在自家庭院里眺望,百花含笑,要比茅草秀美得多。

朝露满山,花也沉沉欲睡了。

黄昏的风轻轻吹拂,满山茅草漾起了青波。花在波里漂浮,宛若摇曳在水里的藻花。

太阳落了,山间昏暗起来,只剩下点点白花,显得有些惨淡。

住在东京的时候,曾经就百合做过如下的记载:

“早晨听到门外传来卖花翁的声音,出去一看,只见他担着夏菊、吾妻菊等黄紫相间的花儿, 中间杂着两三枝百合。随即全部买下,插入瓷瓶,置于我的书桌之右。清香满室。有时于蟹行鸟迹之中倦怠了,移目对此君,神思转而飞向青山深处。”

夏季的花中,我最爱牵牛和百合。百合之中尤其爱白百合和山百合。编制百花谱的许六①翁,一口咬定百合为俗物。然而,浓妆艳抹的红百合,又怎能包括清幽绝伦的白百合呢?不要把我当做似是而非的风流人物吧。身处于人如云事如雨的帝都的中央,处于忙里更忙、急中更急的境遇的中央,心境时常记挂着春芜秋野之外的事物。对于一个不事农桑的人来说,买花钱就是我的活命钱。

我自从买下这瓶百合花,白天作为案旁密友,夜里拿到中庭,任凭星月照耀,夜露洗涤。早晨起来打开挡雨窗,首先映入眼帘的即是此君。一夜之间,减少了几个蓓蕾,增添了几朵鲜花。我从井里打来新水浇灌。水喷洒着花叶,带着粒粒露珠,随后放置于回廊之上。绿叶淋水,青翠欲滴,新花初放,不含纤尘。 日复一日,今天蓓蕾,明朝鲜花。今日残花,为昨天所开。热热闹闹开上一阵随即衰落,花座渐次向梢头转移。看吧,六千年世界的变迁,从这枝百合花的盛衰上也可表现出来。

对花沉思,想起了游房州的那个时候。夏还是浅浅的。我没有人相伴,时常一个人孤独地登上海边的山岭。镜之浦平滑如明镜,浮着一两点小船。矶山的绿色同海色相映照。四处阗无人声,只有阳光充溢天地。矾山渐次投入海面的部分,略显突兀,露出了岩石的肌肤。坐在这座山岩之上,白日亦可入梦。这时,一阵香风悄然而过,回头一看,一枝百合正立于我的背后。

对花沉思,想起了游相州山的那个时候。这地方即使一捧黄土也包含着历史。在倚山茅屋旁边,陡峭的石壁之上,幽深的古老洞穴里,古代英雄长眠的地方,细谷川流经之地,杉树阴下,小竹园中……随处都能看到白色的花朵。有时遇到背草的儿童,草篮上也插着两三枝。有时走在蛙声如鼓的田间小路上,猛然抬头,看见前面有饭粒般的青山。遍山萱草丛生,犹如山岳女神的头发,其间到处点缀着无数山百合,简直像自己亲手簪上去的。无风时,天鹅绒般的绿毯上织满了白色的花纹。一阵风吹来,满山茅草绿波摇荡,那无数白花宛若水面上漂动着的浮萍。

对花沉思,想起那次夏山早行的时候。山间早晨雾气冷,单衣更感肌肤寒。路越走越窄。山上松椎繁茂,山下细竹丛生。披草而行,满山露水尽沾裳。微风过后,送来一阵幽香。定睛细看,一枝山百合杂在细竹丛中开放。膛着齐膝的露水将它攀折。花朵如一只白玉杯,杯中夜露顿时倾注下来,打湿了我的衣裳。亲手折花,清香盈袖。

对花沉思,想起那高洁的仙女的面影。清香熏德,永葆洁白之色。生在荒草离离的浮世,而不杂于浮世。她虽然悲天悯人,泪滴凝露,面对忧愁,但时常仰望天日,双目充满希望的微笑。它生在无人知晓的山中,独自荣枯,无以为憾。在山则花开于山,移园则香熏于园。盛开时不矜夸,衰谢时不悔恨。清雅过世,归于永恒的春天。这天使的清秀的面影,不正是白百合的精神所在吗?

案头一瓶百合。我每对之,则感到神游于清绝幽胜之境。每有邪思杂念,看到此花则面红耳赤。啊,百合啊,两千年前,你开在犹太人的土地上。你在人的眼里,是永远传递真理信息的象征。百合啊,你开在一个陌生国家的园圃里。百合啊,愿你将清香一半分赠予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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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森川许六(l656一l715),江户中期俳句诗人。“蕉门十哲”之一。他还长于画技.著有《韵塞》、《篇突》、《风俗文选》等书。

陈德文 译

孤独的树

埃.彼林

埃林.彼林(1877一1949),保加利亚作家。重要作品有《短篇小说》两集、幽默作品《我的烟灰》等。

一阵肆虐的狂风从遥远的树林里刮来两颗种子,随意将它们分撒在田野里。雨水将它们润湿,泥土将它们埋藏,阳光给它们温暖。于是,它们在田地里长成了两棵树。

最初,它们十分矮小,然而无心的时间把它们高高地拉离地面。它们便能眺望得比从前远多了。

它们也能彼此看见了。

田野十分辽阔,直到那葱绿的平原的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树木,只有这两株远远分隔着的树,形影相依地伫立在田野中间。它们的枝丫纵横交错,仿佛是些用来丈量这旷野的奇怪的标尺。

它们遥遥相望,彼此思念,彼此倾慕。然而,当春天来临,生命的力量给它们温暖,充盈的液汁在它们体内流动起来时,它们心中也勾起了对那永有的、同时也是永远离开了的母林的思念。

它们会心地摇动着树枝,相互默默地打着手势。当一只小鸟像一种心念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的时候,它们就高兴得战栗了起来。

狂风暴雨来临时,它们惶恐地东摇西摆,折断了树枝,呜呜地呻吟叫喊,仿佛想挣脱地面,双方飞奔到一起,紧靠支撑,并在相互拥抱中获得解救。

夜晚到来,它们消失在黑暗中,重又被分隔开来。它们痛苦得如同病魔缠身,它们祈求地仰望天空,期望快快给它们送来白日的光辉,以求再能彼此相见。

如果猎人和干活的人坐在它们中一个的影子下休息,另一个就忧伤地喃喃低语,沉痛地诉说孤独的生活多么苦恼,离开亲人的日子过得多么缓慢、沉重、没有意义;它们的理想因得不到理解而消失;它们的希望因不能实现而破灭;找不到慰藉的爱情多么强烈,没有亲情的处境多么难以忍受。

陈九瑛 译

云杉和松树

佩.科契奇

佩塔尔,科契奇(1877―1916),前南斯拉夫作家。主要作品有三卷本小说集《山上和山下的故事》等。

从光辉明朗的空际溢出生机盎然闪烁欢快的光芒。

杜鹃泪这令人睡意正浓的早开的山花四处飘香。湿润的林中草地上,妄自尊大的藜芦傲慢地伸展着绿叶,而在阳光温暖下干燥而多石的地方,业已腐烂的去年的蕨科植物丛中,处处香气袭人的紫罗兰也已初露新绿。

鸟儿响亮地同声啼啭鸣唱,欢天喜地地抖动着身躯,在树枝上飞来飞去。缕缕炊烟从熏黑的烟囱里缓缓升起,无忧无虑地轻轻飘向晶莹剔透的蔚蓝色天空,消失在傲然矗立于村庄上方苍翠的云杉树林里。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的天空下,云杉和松树傲然挺立,雄伟苍劲,岿然不动。它们总仿佛忧伤不已,沉思绵绵。万物为生命复苏而欢呼雀跃,而它们呢?无论大地是春、是夏、是秋,还是冬,它们都无动于衷!它们永远是那样的冷漠阴森,悲伤惆怅,因为它们的心儿在呻吟,然而却无人听见;它们泪珠涟涟,然而却无人看见。

每当我眺望它们的时候,我内心备感沉重。大自然为何对我心爱和珍惜的云杉和松树这般严酷?

我的云杉,我的松树,我也失去了一切希望;我的生活也同你们的生活一样充满了默默的隐忧,因而,心儿也在呻吟,但这呻吟无人听见,眼泪也在流淌,但这眼泪却无人看见。

啊,我知道,你们锐利刺人的松针,那是凝固了的眼泪,而你们的一身绿装,那是对从不向我们绽开笑容的常青之春深深的思念,默默的思念!……

心儿在呻吟,但无人听见;眼泪在流淌,但无人看见。

高韧 译

100~200字名家散文5篇?

 

张小娴散文《自由比他重要》

人到了某个年纪,就会发现自由比爱情重要。

  你曾经很渴望天天可以见到他,可是,当他天天也跟你一起的时候,你开始渴望拥有一些独处的时刻。

  你曾经喜欢他向你报告行踪。然而,从某天开始,你觉得再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你也不想向他报告行踪。

  你从前总是等他放假一起去旅行。现在,你希望可以尝试自己一个人去旅行。只要你喜欢,拿起背包就可以上路,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你曾经希望他每天晚上回家吃饭。现在,他不回来吃饭,你反而有点如释重负。你不需要再做他喜欢吃的菜,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你曾经希望认识他所有朋友,也希望他认识你所有朋友。现在,你觉得你们根本不需要认识对方的朋友,反正你们跟对方的朋友不一定合得来,那么,倒不如各有各的空间。

  你曾经希望他带你回家见他父母,这样代表他爱你和尊重你。现在呢,你老大不愿意见他的父母。不要和他的父母太亲近,你便不用每个星期天陪他们吃饭,节日也不用拜访他们,你更不用在他们面前扮演一个贤良淑德的角色。

  这一刻,你才深深体会到小时念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是多么确切的人生阶段。

龙应台散文:散步

 散步

  回屏东看母亲之前,家萱过边境来访。细致的她照例带了礼物。一个盒子上写着“极品燕窝”,我打开看一下,黑溜溜的一片,看不懂。只认得盛在瓷碗里头加了冰糖的白糊糊又香又甜的燕窝;这黑溜溜的原始燕窝──是液体加了羽毛、树枝吗?还真不认识。不过,家萱当然是送给母亲吃的,我不需操心。

  她又拿出一个圆筒,像是藏画的。一卷纸拿出来,然后一张一张摊开,她说:“我印得多了,想想也许你妈可以用。”

  海报大小的白纸,印着体积很大、油墨很浓的毛笔字,每一张都是两三行,内容大同小异:

  最亲爱的妈妈:

  我们深爱您。

  您的房子、看护、医药费,我们全都付了。

  我们承诺,一定竭尽所能照料您。

  请您放心。

  您的孩子:家萱

  家齐

  家仁

  最亲爱的妈妈:

  我们都是您含辛茹苦培养大的。

  我们感念您。

  我们承诺:您所有的需要,都由我们承担。

  请您放心。相信我们对您的深爱。

  您的孩子:家萱

  家齐

  家仁

  我看着家萱,忍不住笑。上一回,我们在交换“妈妈笔记”时,她说到八十岁的母亲在赡养院里如何如何地焦虑自己没钱,怀疑自己被儿女遗弃,而且一转身就忘记儿女刚刚来探视过而老是抱怨孩子们不记得她。我拿出自己“制造”的各种银行证明、抚养保证书,每一个证明都有拳头大的字,红糊糊、威风凛凛的印章,每一张都有一时的“安心”作用。没想到家萱进步神速,已经有了独家的“大字报”!

  “是啊,”她笑着说,“我用海报把她房间的墙壁贴得满满的。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以一张一张读,每一张我们姐弟都给签了名。”

  “有效吗?”我问。

  她点头,“还真有效,她读了就安心。”

  “你拿回屏东,贴在你妈房里吧。”

  她的笑容,怎么看都是苦的。我也发现,她的白发不知何时也多了。

  我把大字报一张一张拾起,一张一张叠好,卷起,然后小心地塞回圆筒。摇摇头,“妈妈又过了那个阶段了。她已经忘了字了。我写的银行证明,现在她也看不懂了。”

  回到屏东,春节的爆竹在冷过头的冬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凉凉的,仿佛浸在水缸里的酸菜。陪母亲卧床,她却终夜不眠。窗帘拉上,灭了大灯,她的两眼晶亮,瞪着空蒙蒙的黑夜,好像瞪着一个黑色的可以触摸的实体。她伸出手,在空中捏取我看不见的东西。她呼唤我的小名,要我快起床去赶校车,不要迟到了,便当已经准备好。她说隔壁的张某某不是个东西,欠了钱怎么也不还。她问,怎么你爸爸还没回家,不是说理了发就马上回来吗?

  我到厨房拿热牛奶给她喝。她不喝。我抚摸她的手,拍她的肩膀,像哄一个婴儿,但是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躁动。我不断地把她冰冷的手臂放回被窝里,她又固执地将我推开。我把大灯打开,她的幻觉消失,灯一灭,她又回到四十年前既近又远、且真且假的彷徨迷乱世界。

  大年初三,二○○八年的深夜,若是从外宇宙看过来,这间房里的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一整夜。清晨四时,我下了床,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说:“妈,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出去散步吧。”帮她穿上最暖的衣服,围上围巾,然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冬夜的街,很黑,犬吠声自远处幽幽传来,听起来像低声呜咽,在解释一个说不清的痛处。

  路底有一家灯火通明的永和豆浆店,我对她说:“走吧,我带你去吃你家乡浙江淳安的豆浆。”她从梦魇中醒来,乖顺地点头,任我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空荡荡的街,只有我,和那生了我的女人。

  路的地面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白线,细看之下,发现是鸟屎。一抬头,看见电线上黑溜溜的一长条,全停满了燕子,成千上万只,悄悄地,凝结在茫茫的夜空里。

席慕蓉散文:中年的心情

今夜,在我的灯下,我终于感觉到一种中年的心情了。

  这是―种既复杂却又单纯,既悲伤却又欢喜,既无奈却又无怨的心情。

  这是一种我一直不会完全知道的心情。

  在那个时候,在十几年前,当船停靠到旅程的最后一站,当我在法国的马赛港上岸的时候,世界曾经以怎样光辉灿烂的面貌来迎接我啊!我,一个艺术系的小小毕业生,一个年轻的东方女子,是怀着怎样一颗热烈如朝圣者的心,在博物馆和美术馆的长廊里,一张画一张画地看过去,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而在学校里,每逢考试,每逢竞争,就用一种超乎平常百倍千倍的力气会拼斗,不得到第一誓不罢休。寒冷的深夜,在布鲁塞尔市中心租来的简陋画室里,埋头作画的我似乎竟然有着一种烈士的心情了。

  在那个时候,我的周遭充满了种种美丽的事物,每一种都有一种不同的光采,我每一种都爱,都想要,并且,都一定要得到。

  而十几年过去了,就在这个夏天,我去了一趟纽约和芝加哥,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里,我却有了一种不同的心情。墙上挂着的画幅依旧让我喜爱,但是,我已经学会用另一种方法来观看了。我知道这个博物馆里有着惊人的丰富珍藏,然而,我每一次去,却都只看一个小小的区域。我可以用好几个钟头的时间来欣赏莫内的一幅灰紫色的睡莲,在我喜爱的画幅之前,我变得非常安静和从容,我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的急切,那样匆忙地在博物馆里上上下下奔跑,渴望着能把每一样东西都看遍,渴望着能够不漏过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我不再是那样的一个人了。

  十几年的生活,使我有了不同,我已经知道,世间的美是无限的,而终我一生,我所能得到的却只是有限中的有限,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因此,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来享受我眼前所能见到的这―点有限的美呢?

  当然,我知道,就在另外一幢楼里,或者,就在另外一间展览室里,甚至,能在隔墙,就在一扇门之外,有我还没有见到的珍奇与美丽,也许在我一举足,一跨步,一开门之间就可以见到。

  可是,我也深深地明白,就在我惶急地一转身的时候,那张原来已经在我眼前,原来已经安静地呈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幅画,原来已经在墙上等待了我那么多年,原来已经等到了我的来临,原来,原来巳经就要马上进入我的心里,马上成为**后的安慰与幸福的那份美丽,就会在我一转身的那一刹那,被我永远地抛在身后了。

  因此,我就站住了。也许是在这一张灰紫色小幅的睡莲之前,也许是在另一个博物馆里,在那个神奇的月夜,无邪的狮子轻嗅着沉睡中的吉普赛人的画幅之前,我静静地站住了。在我能得到的有限之中,我甘心做一个无限专注热情的观众。

  中年看画,竟然看出了一种安静和自足的心情来。

  然而,“看画”,到底仍然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收获,而在人生的这一条长路上,走到中途的我,错过了的,又岂仅是一些珍奇与一些美丽而已呢?

  在人生的长路上,总会遇到分歧的一点,无论我选择了那一个方向,总是会有一个方向与我相背,使我后悔。

  此刻,在我置身的这条路上,和风丽日,满眼苍翠,而我相信,我当初若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也必然会有同样的阳光,同样的鸟语花香。只是,就因为在那一个分歧点上,我只能选择一条被安排好的路,所以,越走越远以后,每次回顾,就都会有一种其名的怅惆。在我心里,那条我没能走上的小径就每次都在那里,在模糊的颜色里,向我展露着一种模糊的忧伤。

  然而,中年的心情,是由不得我来随意后悔的啊!

  于是,我不断地充实自己,锻炼自己,告诉自己:要了解世间美丽与珍奇的无限,要安静,要知足,要从容,要不后悔我所有的抉择,所有的分离和割舍。

  因此,对现在的时刻就越发地珍惜起来。我想,所有被我匆忙地抛在后面的日子,对于它们,我是再也无能为力了。可是,对那些即将要来临的,对眼前的这一个时刻,我还来得及把握,还可以用我的全心与全力来等待、企盼与经营。

  我想,无论如何,在往后的日子里,对所有被我珍惜的那里事物,我都要以一种从容与认真的态度去对待。

  我原来以为,只要认真地琢磨,我可以把中年的时光琢磨成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只要我肯努力,生活就可以变得极为光洁、纯净、没有丝毫的瑕疵。

  可是,我却不知道,生命里到处都铺展着如迷般的轨道,就算是到了中年,有些事情仍然是我无法探索也无法明白更无法控制的了。

  因此,我愕然发现,人类的努力原来也是有限的。理想依旧存在,只是在每一个画夜的反复里,会发生很多细小琐碎的错误,将我与我的理想慢慢隔开。回头望过去,生命里所有的记忆都只能变成一幅褪色的画,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在我心里,曾经是那样鲜明的颜色啊!

  面对着这样的一种结果,我在悲伤之中又隐隐有着欢喜,喜欢臣服于自己的命运,喜欢时光与浪潮对生命的冲洗。

  而正如他们所说的:那就是我所有的诗里的心情了。

  自从把诗印成铅字以后,就不断有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读者来问我,很直接或者很技巧地问我,他们很想知道,在我诗里的这种心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我要怎样才能回答他们呢?

  莫内的那一幅灰紫色的睡莲,或者他画的所有的睡莲:清晨的、正午的、傍晚的、一那些巨幅的连作,或者是那些小张的速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在他作画的时候,那池中的睡莲开得正好,与它们娇艳的容颜相比,莫内画上的睡莲应该只是一种没有生命的颜色而已。可是,画家在他的画里加上了一引他愿意留下来的,他希望留下来的美丽,藉着大自段里那无穷的光彩变化,他画出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生命。

  这个夏天,当我站在他的画前的时候,七十多年前那个夏天里那一池的睡莲早已枯萎死去了。和他画中的睡莲相比,到底谁才是实?谁才是虚?那一朵是真的?那一朵才是假的呢?

  又有谁能够回答我呢?

  而中年的心情,也许就是―种不再急切地去索求解答的心情了吧?

  也许就是在被误会时,不再辩解,再被刺伤时,不再躲闪的那一种心情了。

  无怨也无尤,只保有一个单纯的希望。

  希望终于能够在有―天,画出一张永不褪色的画来。

名家写花的散文一两百字左右?

   《花开的声音》(张爱玲)

 家中养了玫瑰,没过多少天,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了花落的声音。起先是试探性的一声“啪”,像一滴雨打在桌面。紧接着,纷至沓来的“啪啪”声中,无数中弹的蝴蝶纷纷从高空跌落下来。

  那一刻的夜真静啊,静得听自己的呼吸犹如倾听涨落的潮汐。整个人都被花落的声音吊在半空,尖着耳朵,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像听一个正在酝酿中的阴谋诡计。

 

 早晨,满桌的落花静卧在那里,安然而恬静。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它曾经历了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玫瑰花瓣即使落了,仍是活鲜鲜的,依然有一种脂的质感,缎的光泽和温暖。我根本不相信这是花的尸体,总是不让母亲收拾干净。看着它们脱离枝头的拥挤,自由舒展地躺在那里,似乎比簇拥在枝头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

我根据你的要求给你把这篇文章最经典的部分给你发过来,你看一下。

有没有250字的名家散文?

  【徐志摩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树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小娴美丽的约定】  人与人之间,到底是否有一种无形的约定?朋友之间、亲人之间、情侣之间、夫妻  之间、上司与下属之间,是否都应该有一种不需要言明的约定?  朋友之间的真诚是不需约定的。既然是朋友,就要彼此信任,互相关心。这是不需  多说的了。出卖朋友,就是破坏约定。  亲人之间,即使大家的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是,只要其中一个人有需要,家人还是  会首先站出来保护他和支持他。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是已经约好的吗?  情侣之间,根本不需要承诺。我们相爱,就是一项约定。男人要保护女人,不是男  人比女人强,而是爱情的约定。你不需要说你会照顾我、爱我、关心我,这是我们的默  契。我们没有婚书,却有约定。到分手的那一天。我们的约定也就到此为止。  夫妻是由情侣开始,一切约定也就跟从前一样,但我们多了一项约定,就是尽最大  的努力去维持一段婚姻,绝不轻言放弃。你不用天天说:“老婆,我爱你。”我们不是  约好的吗?  上司与下马之间,也有约定。上司给下属发展机会和合理的回报,下属努力为公司  工作。除了薪水和合约,这应该是有情有义的约定。  我宁愿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许多美丽的约定的。  【林清玄百合】  很久很久以前的女朋友,突然打电话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谈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其实,那时候,我离开你的时候还是很爱你的,连我自己到现在都弄不清为什么要离开你。”她说。  我拿着话筒,沉默无言,苦笑,正如我到现在都找不出被背叛的原因。听着那段话,非常的陌生,好像来自异域。  她又说:“改天,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喝咖啡,谈谈以前的事。”  “我看不必了吧!”我听到自己非常冷漠的声音,我因为这冷漠而心痛,因为我平常从不冷漠的。挂了电话,我孤独地坐在灯下,看着桌上一朵非常孤单的百合花,百合花如此纯净、优美、芬芳,有着近乎透明的细腻质地。心情竟有如潮水,汹涌起伏。  这世界,能爱百合花的人很多,能珍惜那纯净、优美、芬芳的品质的人很稀有,这是百合花显得如此孤单的原因。  口里说出相爱的话语是何其容易,心里真正相知与疼惜是多么艰难呀!  人要“一合”都不易,何况是“百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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